尊稱為“老祖”的人,究竟何等身份?老祖與老祖宗,字中雖僅一字之差,然而,意蘊卻相差甚遠。老祖宗或可指一家之祖先,亦或泛指華夏歷史長河中的圣賢偉人。炎黃子孫皆以歸屬,偉大圣賢均為中華兒女的尊祖榮宗。
那么被尊稱為“老祖”的人,身份何如?讓我們駕馭古文之舟,從中華古典文學之海探究其奧。那些被譽為“老祖”的人是何許人也?何人方可獲此殊榮,擁有此尊貴之稱號?
《封神演義》記載的鴻鈞道人,也稱之為鴻鈞老祖,為盤古開天辟地后除盤古外的第一位神仙,是太上老君、元始天尊、通天教主的師父。
高臥九重云,蒲團了道真。天地玄黃外,吾當掌教尊。盤古生太極,兩儀四象循。一道傳三友,二教闡截分。玄門都領秀,一氣化鴻鈞。鴻鈞生化見天開,地丑人寅上法臺。煉就金身無量劫,碧游宮內育多才。
《西游記》第二回,悟徹菩提真妙理,斷魔歸本合元神,寫道:
眾猴稱揚不盡道:「大王去到哪方,不意學得這般手段!」悟空又道:「我當年別汝等,隨波逐流,飄過東洋大海,徑至南贍部洲,學成人像,著此衣,穿此履,擺擺搖搖,云游八九年余,更不曾有道;又渡西洋大海,到西牛賀洲地界,存取多時,幸遇一老祖,傳了我與天同壽的真功果,不死長生的大法門?!?/p>
悟空所言的老祖,即是他學道的師父菩提祖師。菩提祖師被描寫為精通道佛的大仙形象,法力高深,弟子眾多,教化廣泛。山野之民,均受其教化。菩提祖師不僅渡人向道,也教一些強身健體,修心養性的方法給廣大的民眾,故深得一方尊敬。
原著第一回,向美猴王孫悟空指路的樵夫提到菩提祖師,孫悟空見到菩提祖師,書中描寫到:
大覺金仙沒垢姿,西方妙相祖菩提;不生不滅三三行,全氣全神萬萬慈??占抛匀浑S變化,真如本性任為之;與天同壽莊嚴體,歷劫明心大法師。
須菩提為如來大弟子,神仙中初無此名號,即此可見仙即是佛,業已顯然明白。而仙佛之道,又總不離乎一心,此心果能了悟,則萬法歸一,亦萬法皆空,故未有悟能、悟凈,而先有悟空,所謂成佛作祖,皆在乎此。
《匯評證道西游記》:證道本夾批,此即《金剛經》中之須菩提也。神仙、祖師合而為一,方是仙、佛同源。
《西游記》第三十九回,一粒金丹天上得,三年故主世間生,寫道:
那老祖取過葫蘆來,倒吊過底子,傾出一粒金丹,遞與行者道:「只有此了,拿去,拿去!送你這一粒,醫活那皇帝,只算你的功果罷?!剐姓呓恿说溃骸盖倚菝?,等我嘗嘗看,只怕是假的,莫被他哄了?!?/p>
吳承恩在這里所指的老祖,便是太上老君。道家哲人老子便是老君的化身,度人無數,因其傳下道家經典《道德經》,故稱老君為道德天尊,也被道教奉為開山祖師。
東晉葛洪的《神仙傳》匯集群書所見之老子傳記,或稱老子先天地生,或稱其母懷孕八十一年生,生而白發,故稱老子。亦有稱其母于李樹下生,生而能言,指樹而姓“李”,把先天神降格為后天神。然而據東漢延熹八年陳相邊韶的《老子銘》,老子“離合于混沌之氣,與三光為終始”,“道成化身,蟬蛻度世”。
《儒林外史》第七回,范學道視學報師恩,王員外立朝敦友誼,寫道:
陳禮躬身道:「那日晚生曉得老先生到庵;因前三日,純陽老祖師降壇,乩上寫著這日午時三刻有一位貴人來到。那時老先生尚不曾高發,天機不可泄漏,所以晚生就預先回避了?!?/p>
這里的老祖是純陽祖師,既是八仙呂洞賓。呂洞賓道術高超,樂善好施,扶危濟困,深得百姓敬仰,被信徒尊稱為呂仙、呂祖、呂仙祖、呂祖師、純陽祖師。
民間的呂祖,是“八仙”中最負傳奇色彩的人物。五代以后,一直有人借呂祖的名義出山,讓他的傳說更加豐富而且神奇,比如“呂洞賓四下鶴城”、“呂洞賓賣湯團”、“呂洞賓黃梁夢度盧生”、“呂洞賓飛劍斬黃龍”、”“呂洞賓三戲白牡丹”等等。
《東度記》寫道:
粵稽禪家,歷代通載。見南印度國,有不如密多尊者,繼達摩老祖,發愿普度眾生,闡揚宗教。
這里的老祖,指的是達摩老祖。菩提達摩,又作菩提達磨,簡稱達摩,為南天竺、波斯人,經海路將大乘佛教禪宗帶入中國,為中國禪宗之開創者,被尊稱為達摩祖師、“東土第1代祖師”,并與寶志禪師、傅大士合稱梁代三大士。
據說達摩在南北朝時來到南朝梁,梁武帝曾遣使者迎入金陵,但他和梁武帝話不投機。傳說達摩轉投北魏少室山少林寺面壁閉關,并撰有《少室六門集》。
民間傳說達摩是少林武術瑰寶《易筋經》、《洗髓經》、少林七十二絕技創造者,所以江湖幫派(如洪門、青幫等)、跌打師傅、少林派門人多奉祀其為祖師。達摩的事跡繁多,是位擁有諸多神妙傳奇的人物。
《鋒劍春秋》寫道:
孫臏伸手扶起道:「賢姪,出家人夜觀天象,見紫微星與眾輔弼星,皆照韓國。然則韓國應有大福大貴之人,我曾算得此人姓名與眾輔弼星的姓名,待出家人修書一封,你速到韓國張奢元帥,并伊子張良也在其內,若能請得他數人來,漫說海潮不敢正視,就是三清道教老祖下凡,也不能奈何于他?!?/p>
這里的老祖,指的即為三清,玉清之主元始天尊,上清之主靈寶天尊,太清之主道德天尊。同時,里面所記載的南極老祖,即為南極仙翁。
我們再在從道家典籍中來看看何為老祖?
道藏《法海遺珠》:趙公明三昧火索急急如律令奉正一老祖天師律令敕。道藏《道法會元》:祖師正一老祖天師眞君﹐高元宸照法王紫虛元君﹐淸微元上侍宸保仙元君。道藏《寶誥大全》記載:(只出現老祖一詞的祖師)東華帝君王老祖誥、正陽帝君鐘離老祖誥;(不出現老字的祖師)孚佑上帝純陽呂祖誥、重陽帝君王祖誥、紫陽真人張祖誥……
上述所言的老祖,為四大天師之張道陵,道家所信仰的眾多仙家更多以祖師統稱。
道藏《玄教大公案》記載:
道統之傳,其來久矣。始太上混元老祖以象先之妙,強名曰道,而立言以德輔翼之,而五千言著其中。然存言外之,微妙玄通,有不可得而言者,深不可識,亦強爲形容焉。自道德受關令尹子,其十子各得其妙,如列、莊諸子,至安期生、李仙卿、葛仙翁衆眞,更相授受,各有經典。
這里所言的老祖為混元老祖,可能指上古正神盤古?!对企牌吆?元始天王紀》記載:「元始天王以炁化道,以道成身,而后始有天地人,于以生萬物也。允為無上之高,時即掌道之祖?!?/p>
根據古籍的記載,我們可以推斷出“老祖”這一稱謂,代表著地位極為崇高、誕生久遠以及位列頂尖的仙家。盡管道家將仙人統稱為祖師,但在古籍中,直接稱之為“老祖”的并不常見。